小楓綾的布號

放布袋戲坑的地方

【楓櫻】魘魂-9

CP主楓櫻、副羅黃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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9


鮮紅一滴滴落地,積成不小的血窪。

但空氣中卻毫無一絲的鐵鏽味,連地上血水都是若有似無的透明。

夜黑風高,溫度此時此刻與…此景,顯得低涼了,唯獨慕少艾唇角邊的那抹微笑依舊和煦。

和煦的令人多麼想為他落淚,卻又百般不捨那笑容因此而多了什麼牽腸掛肚。

「呼呼…」慕少艾開始有些呼吸不過來,「終究…還是躲不過吶…」暖黃的身軀有些不穩,但慕少艾還是逞強回頭,看向那不必猜便即知是誰的半透黑紅交織身影,露三分了然和兩分無奈的表情,「還真的是連做鬼都不放過了。」

黑紅交織的身影有些模糊,可雙眼是一清二楚的在看著慕少艾,眼裡是沉默的恨與幾分的執著。

羽人早不知哪時原地消失,連同焦黑土上的紅珠一塊不見,驀然兩者又同時出現在那抹半透明身後,羽人墨黑瞳眸內頓時充滿與平日淡冷相反的憤怒,語氣更顯凍寒,低沉喝,「散!」

羽人手裡紅珠立即被捏的碎開,與慕少艾之間的黑紅透明,亦瞬間抹滅。

魂飛魄散。

慕少艾在那黑紅交織半透明消失同一時間,跟著倒了下來。

短短幾秒鐘發生的事,羅喉和拂櫻在回神反應要接住慕少艾時,倏然眼前一片漆黑,失去意識昏迷。

三位嚙魘各自接住自己的主人。

「羽仔…」慕少艾是三個主人裡仍保持意識的人,卻也離失去意識不遠矣,輕輕拍撫羽人緊抱住又貼心不弄疼他的手臂,漾起溫柔的笑容,「夠了…你做得夠多了,老人家我也可以好好睡一覺囉。」

地上已是一大血灘,半帶透明閃爍,與深邃黑夜襯出美麗至極的心碎。

楓岫和黃泉將自己昏迷的主人安置一旁後走來,沉默看眼前兩人,羽人背對他們不語垂頭,但手上的隱隱顫抖早露出思緒,慕少艾稍偏頭看向兩人,口氣已逐漸虛弱的發喘,卻仍然溫潤,「你們可別像羽仔這樣重情重義啊,不然到時可捨不得了…」

「慕少艾。」低沉的叫喚有幾絲壓抑哭腔。

慕少艾聽聞微頓,隨即笑容燦爛,抬頭看向羽人被夜影和瀏海遮矇的臉,略吃力的抬手撫上羽人臉頰,他摸到令他意外的溼涼,心裡有歡喜,也有心疼,和不捨,緩慢以指拭去對方眼角溼意,低聲哄過後,便是不得已的虛乏要求羽人盡早下手,「羽仔,時間差不多了,你再不下手我可真的要魂飛魄散,陪教主不得輪迴了。」

抱住慕少艾的力道又緊了幾分,寂靜與不動之間,已佇立許久的楓岫在一縷涼風吹拂中,低喚眼前顯得哀然的白影。

「羽人。」

才呼喚完,半跪的羽人和被抱在懷中的慕少艾身上發出隱隱白光,地上半透血跡如被吸收般逐漸縮水消逝,白光開始凝聚在慕少艾胸口處,慕少艾的眼皮逐漸沉重,微笑依在,開口如睏意濃重的虛語,還有淡淡的滿足。

「羽仔…認識你…我很開心。」說著,輕撫在羽人頰上的手緩慢滑了下來,羽人穩穩接住那隻溫暖依舊的手。

並低應一聲,「嗯。」

「阿九就拜託你了。」

「還有朱痕幫忙,不用你操心。」

「…哈……」

在柔軟低笑過後,白光消逝,一顆晶瑩白珠靜靜躺在暖黃衣上,閃爍絲絲光芒,而衣服的主人已含笑闔眼,空間少去幾分嘮叨,多了幾分寂寥。

羽人安靜的將白珠握在手裡,片刻後把慕少艾的身軀輕輕抱起,不容一絲傷害般的穩抱著。

在轉身面對楓岫和夜麟時,黑眸裡已沒有語氣悲働的情緒,但在兩人心裡清楚,有那麼的幾縷靈魂,隨同慕少艾而去。

即使嚙魘沒所謂的三魂七魄。

夜麟盯過彷彿僅沉睡中的慕少艾,半掩藍眸,安靜半响後不疾不徐道出這番話,「你要慕少艾能輪迴,就得把它吃下去。」

那是嚙魘覺醒時便已根深蒂固在心裡的目的──

主人於死亡時刻,嚙魘即應將靈魂凝聚出,並食之,化之。透過嚙魘,主人的靈魂將不受魘物滋擾甚至被吞噬,且得安逸輪迴,再世為人。

於此,嚙魘同亡,嚙魘魂亡,而身直接轉化為普通世人,並以嚙魘人形之身,經歷人類的生老病,到死。

為的是世間的某些平衡,而這些嚙魘為人時,也將封印何為嚙魘時的記憶。

主人輪迴,魘魂為人,記憶歸零。

這是慕少艾所不知道,羽人不能說,也說不得;惟慕少艾知道的卻已不少。

羽人垂眸看懷裡闔眼安然的人,沒回應夜麟的話,慢慢低沉解釋起方才不過轉眼間又足讓人不解的事。

「你們看到那半透明的黑魂,在他是人類時,是我殺了他。」卻低估這人對慕少艾的執念深不見底。

此時楓岫和夜麟終於了解羽人身上的血腥味從何而來。

「那黑魂從魘珠分化出來的,在自爆前。」楓岫低看手上幾處燒傷,在傷口隱隱作痛當中,瞬間悟了些什麼,怔愣看向羽人,夜麟同時亦臉上難掩愕然。

羽人輕應點頭,「主人逼嚙魘說真相,藉魘物反噬跟吞掉主人靈魂後也變成一體,人類的意志若強,潛意識控制魘物並非不可能。」沉默片刻,再道,「慕少艾當時在場,所以多少知道一些事情。」

種種疑問,一切都說得通了,至於慕少艾和那黑紅交織又帶出明顯恨意的魂魄有多少糾纏,看羽人斂眼抿唇的模樣,夜麟和楓岫二人也不再多問。

既然羽人將轉化為人,有些故事,選擇抹去也是放手的方式之一,卻同時也是嚙魘無法改變的選擇。

「只有一小時,別忘了。」若不在時間內吞下主人的魂珠,魂珠將失去光芒,意同靈魂自毀湮滅。

楓岫走前拍上羽人的肩膀,已看不出對方臉上思緒,忍不住低道,「為慕少艾活下去。」

白影肩膀微僵,沒說話,然後沉默的消失在他們眼前。

等楓岫轉過頭,看見夜麟的視線已放在被他們施小動作而沉睡的兩人。

深海藍眸很深的映出羅喉模樣,又彷彿看透羅喉,往更深不明所在看去,就那麼安靜的看著。

他們嚙魘意識轉醒便是清楚來這世間的目的還有禁忌,擁有很快能融入這世界的適應力和應變力,但這些與身俱來的資訊裡,沒有所謂怎麼處理與主人朝夕相處的感情;就他們嚙魘所知,他們的主人最多活不過兩年,卻也無法清楚哪時才是主人的死期,只能當下感應主人當下意外是不是死期,頂多接近時有所猜測。

而夜麟已覺醒一年,羅喉死期已是隨時會發生的事。

「楓岫。」夜麟語氣低沉的難以形容,楓岫應聲,走過夜麟往拂櫻方向前去。

「你下的了手嗎?」

楓岫抱起拂櫻的姿勢頓了一下,隨後繼續將人抱牢起身,低頭看貌似睡得不好而微蹙眉頭的拂櫻,抿唇半响卻是反問,「你呢。」

夜麟先是不語抱扛起羅喉,撿起掉落的墨色面具,海眸在夜空間徘徊,走過幾步路後才回答問題。

「我會毫不猶豫的下手。」話裡毫無一絲畏怯和猶疑。

惟風的呼聲彷彿欲吹動那話中的決意。

 

***


等到拂櫻醒來時,人已躺在自家床上且讓棉被好好蓋著,眨了眨眼逐漸清醒,室內一片黑暗,即使現在都市多少都有光害,也被他講究睡眠品質所購買的窗簾遮的密實。

蹙眉伸手揉上額角,在拂櫻印象裡,他不應該只是躺在這,在打算起身開燈時,有人的手早先一步摟住他的腰按下,拂櫻轉頭一看,一雙墨色眸眼在黑暗中能被清晰所見。

「楓岫,我怎麼會在這裡。」

楓岫低低一笑,將人摟了進懷裡,任拂櫻些許掙扎,不鬆開臂膀力道,「你本來就該在你房裡睡覺。」

拂櫻聽聞,勉強拉開兩人上半身距離,直盯那雙墨眸看,「慕少艾呢?」

楓岫沉默一會,看出拂櫻眼裡關切,再將人摟進懷裡,輕聲回應,「跟羽人走了。」

懷裡身體聽到答案隨即僵硬,很快掙脫楓岫起身按下床旁檯燈欲匆匆換外出衣褲,但在碰上衣櫃時楓岫已抱住阻止拂櫻動作,反抗與箝制的力道各不小,直到楓岫悶哼出聲,拂櫻愣住,才發現楓岫身上有好幾處的焦痕。

他咬牙瞪上幾乎面無表情的楓岫,矛盾的滋味在拂櫻胸口蔓延開來,又只得在楓岫可能比他堅持的無放人之意下,不得不妥協的說不會出門去找人,但要去客廳拿急救箱。

楓岫也乾脆的放開手,盯著人走出房間,然後拿著急救箱走回房間,再被示意坐在床上讓人包紮。

楓岫並非無自癒能力,亦能讓自己施術痊癒,而不這麼做的原因,除易耗精神外,即是要應付他所預測到剛才的那場面。

他是利用了拂櫻柔軟的一部份。

兩人凝滯的沉默,優碘擦拭傷口與繃帶包紮的細瑣聲,楓岫的視線一直放在拂櫻低頭為他處理傷口的表情,同樣的專注,卻已無法感受到過去純粹的愉悅。

在拂櫻處理胸膛灼傷時,楓岫低聲開口,「你見不到慕少艾的。」

拂櫻沾優碘棉花棒擦點傷口的手停了下來,可兩眼只盯著那微焦顯得皮開肉綻的傷看,沒有抬頭。

楓岫再次緩道,「慕少艾已經走了。」

走了,這個詞,誰聽都知道是哪個意思;拂櫻懂,其實他早在夜晚來臨前就已清楚會有這意外,但竟然來的這麼快。

他與慕少艾僅兩面之緣,卻已經足夠將慕少艾的每句話記在心裡,那種莫名信任以及那抹和煦笑容任誰都難以忘懷,因如此的突然,讓拂櫻更難忘昨日下午於診所內的相見。

拂櫻將棉花棒丟入垃圾桶,再從急救箱拿出敷料和繃帶開始包紮。

兩人沉默到包紮完畢,剪下繃帶多餘部分,拂櫻終於抬頭看向楓岫,不冷不淡的開口,「為什麼弄昏我跟羅喉?」

楓岫眼裡毫無避諱,「有些事你們不能現在就知道。」

拂櫻安靜盯著楓岫看,過了片刻再問,「以後能知道嗎?」

「能。」回答的人眼神未有一絲變化。

拂櫻嗯了一聲,低頭收拾急救箱,再說話時聲音有些迷離,摸不著邊,「我已經是阿九的家庭醫生了。」

等拂櫻蓋起急救箱抬頭,看楓岫緊盯不放的眼神,平靜再道,「慕少艾…只交代過要我多看照阿九,其他什麼也沒說。」

對著褐眸內的清澈,還有明顯已築起的一層薄薄隔閡,楓岫無語,看拂櫻將急救箱拿出房間外時,極輕溢出嘆息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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